20050224

指尖的愛情

閉上眼睛,第一個想起的總是他的手指。

刷吉他的手指,給投射燈照著,在背上撫摸的手指,給晨光照著,緩緩爬過頸部,爬過背脊,爬過腰際向下,她甚至可以清楚看見透過大窗照進來的光線,灰藍的,晰透的,可是掌心濕暖的的溫度讓她一陣酥麻,好像碰觸到冰塊似的,冷阿,愛阿,暈眩阿,然後背脊一凜,熱度湧入體內。

他從來沒有抓過她的手,除了在枕畔頭頂上緊握的時候,彷彿牽手是這個時代最後的道德,向旁觀者告知身份與適當的稱謂。誰都和誰睡過,大家也變成朋友(註),當他的手握著別人的時候,她只有把臉轉過去。

有時候則是她的手指,在身旁的男人沈睡之後,她輕輕沿著肩膀、胸膛的線條撫摸,在腋窩裡吐著熱氣,柔軟的唇辦與舌尖在手臂的內側摩擦,有時候男人會被她的舉動吵醒,發出吟哦的聲音,然後翻身將她壓下。

沒有辦法忘記的是他第一次為她彈吉他的 那一刻,她坐在男人對面,赤裸的蜷在椅子上,深秋的夜晚空氣已經有點冰涼了,可是那年秋天卻特別的熱,男人也同樣赤裸著,抱著吉他在另一張椅子上,他彈唱 著即興寫的歌,那歌詞始終聽的模糊,但那一刻甚至是有些撼動的,好像他們之間的距離除了她的長髮、他的吉他及深秋的空氣之外沒有別的。日後她獨自的時候常 哼著那時的旋律,雖然也不知道寫給誰的,她沒有把握,但她不像日後看到別的歌裡有未知的你時那樣在乎。

男人總是比她先睡著,有時候她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睡,撥弄著他的髮。她知道身旁的那人不愛她,即使是在她體內的時刻。可是她總希望有一天他會給她寫支歌,一支好歌,帶一點悲傷,那麼那時候她就知道悲傷已經預支完,再也不會帶著巨大的悲哀醒來,在夢裡,在歌與歌之間。

也許有一天吧。


註:這兩句出自於夏宇的詩「用心靈勾引」